风 沙

天塌下来,等不到拥抱的灵魂只能在渐寒中冰冻。

假正经(二十三)只恼心思细腻之人

此言一出,我不由得想到了刘毅。

我今年是不是中了大运是我不知道的,怎么这才半年不到就碰到了两个gay?而且一个比一个的出柜方式奇特。

刘毅那边我好歹有个缓冲,虽然最后闹得不大好看,但总归他给了我个接受的时间。而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刘毅那样帮我循序渐进,至少眼前这个人就想着直接打通我的任督二脉,该悟到的直接一步到位。

我是不太了解gay,更没想过涉足他们的世界,可怎么一个个的都往我身边靠了呢?

这话说出来是有点不要脸,可按李旻浩刚才的意思,我也算是弄明白了撒谎的对门以及把我当作假想敌的男人的脑回路。

我看着,就这么像gay?!

等下,这话是不是有谁对我说过……算了,管他的。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李旻浩之间清清白白啊!哪怕他对我有意,我也——不对不对,他也没对我有意啊!

要不是这世界还有马大哥和马原的存在,我恐怕要把身边所有靠近我的雄性生物都一言蔽之了。

这么说来,我才想起来刚才那话马大哥对我说过。至于马原,人家还来店里买过安全套,总归……不会也是个gay吧,吧。不过,gay就不用安全套了吗?

“喂,你怎么了?”

“在想gay用不用安全套。”

“……你想知道?”

“……”

于是世界重回寂静,在这样荒凉的地方讨论这种话题莫名让我一阵心悸。

“我不想。”我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不想再把这种窒息的尴尬持续下去。

“那你为什么要想?”李旻浩收起方才审视我的目光,吸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烟道。

“我,随便想想,不行吗?”我觉得我已经花了十二分的底气去说这句话了,但依旧没能换来李旻浩一个害怕的神色。

“行,快回去吧,你不说要回学校?”离我不到十厘米的卷烟短暂地亮起了一小圈红光。

“我——”我别过脸去,“嗯,是要回去。你也,早点回去吧。”就这小瘸腿还大半夜跑出来学人跟踪,也不怕被发现。

啧,不过看样子他也的确不怕别人发现,保不齐还想着怎么出场才更出人意料。

不过,他为什么要跟出来?

这时候就要感叹一下九年义务教育的优越性了,得亏老师教育得好,有问题就要问,不然自己瞎想永远都找不到正确答案。于是我就听从教诲,如实问了。

“看见有人跟着你,就想着下去看看。”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我生气——”话没说完我就后悔了,这是一个普通朋友该说的话吗?

“你刚生气了?”李旻浩果然没跟上我的频道。

“……”

没事,我不能跟这个脑子撞出洞的瘸子一般见识,我懂事,我脾气好,我……

经过这么一番自我肯定和安慰之后,我重新面露鄙夷道:“就你这腿脚……”

“我这腿脚也能跟在你们俩大活人后头,还能不被你们发现,你们俩是不是有点——”

“那什么,到点了,我要回去了,你也注意点安全。”言多必失这个人生哲学我以后一定要铭记于心,尤其在见李旻浩之前,必须温习几次再开口,以免让他找到别的发挥空间。

说罢我就留给他一道潇洒的背影,转身走了。

然而声音传播的速度明显比我的步速要快得多,还没走到巷口呢,就听见后头的人喊了句“你们宿舍现在还没关门吗”,我脚步一顿后,重新调整了脚步向前走去。

门禁自然是有的,但我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哪怕是学校关门了,我也得翻墙进去,不然露宿街头的人可就是我了。

回去的时候,虽然步子有些赶,但冷风吹在脸上却让人清醒不少。

我抬手摸了摸被吹得一阵冰凉的脸颊,重新感知皮肤下的热度,总算找回了理智,开始思考刚刚被我忽略的细节。

比如李旻浩怎么浑身是伤的去B市任职;比如李旻浩是不是站窗台的时候就发现了他前男友一直在楼下,所以才对我离开后的动向如此关注;比如他是怎么做到和我们并速同行又不被发现的,毕竟他现在这个状况要真是一步步地走过来,恐怕这边凶手都已经结束抛尸逃之夭夭了;再比如,这世界上居然还有人和我一样男女通杀?

第一个问题他好像已经给过我答案,说是一周后去报道?所以上级是给了他休了一周的假期,让他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准备上岗。

第二个问题也不难解释,没准那男的早有前科,所以李旻浩才会格外注意自己家楼下,这一点由他对门的反应也可以看出来。想必那人不是第一次找上门来,以前甚至可能惊动了邻里,以至于他们对任何宣称自己与李旻浩有关系且在他门外逗留的人都心生戒备,还练就了随口扯谎的技能。

第三个问题大概就需要一些脑补了,对我来说,李旻浩跟踪时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并无任何稀奇之处。毕竟人家警察出身,什么跟踪反跟踪侦察反侦察能力都是专业受训的,所以问题就出现在他的速度上。我的速度就是正常成年人的步速,他要想跟上我俩,肯定有人暗中协助,或者说,有道具配合,所以极有可能是找到了代步的人或车,才能亦步亦趋地紧随我俩又不被发现。

至于这第四个问题嘛,我想不承认都不行,毕竟人家前男友都找上门来了,今天我不还和他即兴表演了一下去膈应那个大眼睛吗?这么看来,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并非独自一人。

当然了,以上全是我自己的猜想,我也没傻到跑去他面前证实些什么。

不论事情真假,这一天都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只有一面之缘的大眼睛以后应该不会再见,有了三面之缘的某男人更是如此。至于另一个人,还会不会再见,恐怕要看上天的安排了。反正我是不可能为了见他一面犯事犯到B市去等着他抓我,他也说明白了自己的情况。说句不好听的,我俩没有任何相见的理由和必要,就算缘止于此,也合乎情理。

毕竟人生数十载,谁还没遇见过个长得好看点的路人呢?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场,谈不上记挂,唯有某些时刻会陡然忆起,但也再无其他了。

这里的“好看点的路人”指的自然不是我自己,我还没自恋到李旻浩那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但在得出这个结论之前,我也花费了一段时日。日子不长,却足以让我发现事实。

要不说邓爷爷一早就说过,实验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呢。在超市上班的日子里,我虽然不可能再见到李旻浩,但派出所里的其他几张面孔我倒是渐渐熟悉了。

马原就不用说了,麦色的皮肤上时不时总能看见几个红点,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好像在提醒别人自己是知识分子。170刚出头的个子,说不上身材有多好,但好歹是警校毕业,力量感总是有的。但大概也没毕业多久,还留有校园里愣头青的影子在,但这却和他身上蓬勃的朝气并不相斥,反倒给人一种没心眼不计较的感觉,反正骗谁不行的招拿来总能唬住他吧。

再有就是被李旻浩开过涮的王九,根据先前的记账也能看出,王九是个实打实的吃货,要站马原旁边,就是个放大拉长版的高配版马原。为什么说是高配?虽然人家体型上不够美观,但的确长了一张白净脸,而且五官看上去也比马原的精致。虽然用这个词去形容男生不大恰当,但要形容王九却毫无违和感。后来我才得知,人家是南方沃土孕育出来的苗子,可不是比马原这种大喇喇的糙汉子看着顺眼吗?不过等级嘛,也就到此为止了。

还有就是蒋英,是所里难得的姑娘,我听大家都叫她英子。虽然人家是女生,但看气场,我觉得她更像是女将,否则怎么每次来买东西都成包成条成箱的买?我有时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抓人也雷厉风行到一锅端。虽然这样买东西可以减少自己出门的次数,但一出手就如此豪迈的女生我的确很少见。当然,也可能是我平常没注意过女生是怎么买东西的。不过据观察,大眼睛的风格就和她的迥然不同。

大眼睛姓覃,这我之前就知道了,至于她的全名是什么我到现在都不太清楚。毕竟我只听过蒋英和她一块儿来时叫她“小琪”,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好奇一次这位小覃还是小琪的,是不是全名叫什么覃琪舒桦。不过我对她的全名叫什么并不十分感兴趣,而是对她每次来买东西存有疑惑。

她买的东西当然都没什么奇怪的,毕竟我们超市不出售猎奇的商品。只是——我觉得她每次来买东西,并不是为了买东西,好像买东西只是个借口。虽然很多时候都是蒋英和她一起过来,我当然也对女生喜欢同进同出的行为表示理解。只是她这种但凡跟着蒋英来转悠半天就只买瓶矿泉水,自己来干脆拿条口香糖就走人的行为,实在是让我觉得没有必要。

难道是她独爱零售矿泉水,所以不喝所里的人工沸水,那又为什么非得等到蒋英来时才买呢,难不成几天才喝一瓶水?至于口香糖,这没准还真是人家办案时帮助思考的道具,我也只是侧面怀疑罢了。要说这怀疑的导火索,还得引到李旻浩身上。

虽然他人已经不在A市,但他离开A市前看样子并没处理好我眼前这笔桃花债,否则我怎么总感觉从大眼睛的眼里看见全是怨妇才有的悱恻?不过这不能赖到我头上来啊,你喜欢的人跑了,你不能就揪着我不放吧。毕竟人也不是我抢的,我不过是配合他演了出戏,还是没台词的那种啊!

不过这种眼神习惯了就好,反正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要我表现得一脸无辜,她自然就无茬可找。尽管这样,大眼睛依旧从我眼里的颜值顶端跌回到平地。于是,峰顶就只剩一只欠债不还的猫独眺苍穹了。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李旻浩应该就是他们所里的颜值担当没跑了。

要说到长相,大概是我看着自己的脸看了十几年,已经对帅哥有了免疫力,所以才会在一开始就忽略掉他其实长得居然是在平均水平之上的事实。

毕竟有的人,看着看着就只记着顺眼了,谁还会思考这人眼睛有多大、鼻子有多挺、嘴唇有多饱满诸如此类的无聊问题。不过这种问题,一旦人无聊下来,也就能如涌泉般出现。

比如,在我看到那本很久都没动过的记账本时。

说这事前我要声明,我自然没有空闲到每天盯着本没人来清账的东西看。相反,我几乎是忘了这个东西的存在。毕竟自从李旻浩走了,再来超市买东西的虾兵蟹将也没有理由再打着“李队”的旗号来问心无愧地赊账。这也着实让我体会到了李旻浩的离开实在是对我的工作量的一种减负,没准还是对A市派出所风气的一种改良。

至于今天为什么突然想起这事,纯粹是因为进财刚在柜台倒腾了一番说是要找自己的练习册,把一堆东西都翻了出来后又不将其恢复原位的结果。

既然它主动出现了,我不去翻一翻检查实在说不过去。再怎么,我也是个在职的收银员,对超市里记入的一切账目,要担起自己应尽的责任。

很快,我在眼前浮现了那人的面容时就看见了大概一个月前的玉溪前边,并没有画上红勾,意思是说,尚未一笔勾销。

我正纠结着该不该提醒一下只在手机里躺着的人这笔不大不小的帐时,头顶就传来一声清亮的男音,说着“记账”。

要说记账这项服务,还是李旻浩一人私自开启使用的,且有专供的意味在,否则现在我的手里也不会出现这本东西了。而在他走后,大家也都默契地暂停了这项服务。可现在……

我虽然难以置信,但还是推翻了其他所有可能,在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时,毫不保留地笑眯了眼道:“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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