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 沙

天塌下来,等不到拥抱的灵魂只能在渐寒中冰冻。

假正经(二十五)麻烦带脑子来探望

虽然已经经历了长时间的睡眠,但让我在周围基本毫无响动的一片漆黑中保持精神奕奕的状态无疑是对我这个伤者的高估。具体睡了多久我不知道,只知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有人在走动了。

我略微抬了抬眼皮,看到的人并不相识,他也并不是来探我的病的,不过是隔壁床的亲友罢了。

对比之下,我这边就显得比较冷清了。

虽说我的床头柜上也摆了诸如探病时常送的花果,但阵仗再怎么都够不上旁边那围了一圈的人闹得大。更何况我妈昨晚已经在我的再三劝阻下,决意第二天正常营业,到了饭点再过来送吃的,所以我也没抱着谁一大早会来看我的期望。

虽说是不抱期望,但不代表着我看着隔壁其乐融融的景象时会没有失落感。

不过好在旁边的动静并没有持续太久,更何况我住的不过就是个小小的两人间病房,经不住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聒噪。那群人大多都是仪式性的看望吧,连行动都出奇一致。进来的的时候是六个,出去的时候是五个。

诶,怎么少了一个?

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那条漏网之鱼从洗漱间出来。

大概就是留下来照顾的吧。

昨晚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旁边床位上的人好像又一直睡着,以至于我根本没看见有人过来照顾她,直到今早突然冒出来这乌泱泱的一片才让我反应过来:原来受伤住院该是这样一幅景象。

不过我羡慕也无济于事。

一是我自己亲口把我妈打发走的,现在塌前无人照料也是活该。二来我也没什么朋友可通知的,总不能打个电话给人说“我被人捅了一刀,现在医院躺着呢,你过来看看我吧”,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说到朋友,我还是不免想起刘毅。想到刘毅,我就突然想起自己还没请假,现在指不定背着旷课两天的罪名呢。于是我赶紧点开微信通讯录,给班主任发了个消息请假,为表真诚,我还拍了张床上的照片发过去。

那头的反应倒像是早就知道,只嘱咐了我好好养伤,请假这边不用担心。

不消说,一定是我妈提前联系了班主任,一早就帮我请过假了,哪还轮得到我醒了之后再去操心这个?

不过,对于这一秒还想着学校那边的事的我,并不太敢相信下一秒就见到了学校那边的人的一幕。

“你怎么来了?”我简直又惊又喜,不过还是喜占大多数,毕竟我们的确很久没见了。

“听说你受伤了,就过来看看。”站着的人放下拎着的袋子道。

果然关键时候,还是哥们靠谱!当然了,如果还是哥们的话。

“没事儿,小伤,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了。”我说着还不忘倾身去看床头的东西,无奈这个姿势基本和拉扯伤口的作用差不多,我最后也只好作罢。

“被人捅了一刀叫小伤啊?”刘毅见我探身无果,主动把袋子拿到我面前道,“现在想吃吗?”

我一看清袋子里的东西,立马就点起头来。

“别想了,你别忘了是哪儿伤着了,吃什么百香果。”说罢他又重新把它搁回了床头柜。

“?”

我不能吃你买来干嘛啊?难不成是要我看着你吃?

也许是我的眼神太炙热了,他不由得重新解释,“我是说,你可以好一点之后再吃。我这买的也都是没熟的,够熬到你能吃的时候了。”

“这时候你倒挺有脑子。”我没好气道。

“……”

不过要不是他来,我都不知道我到底伤成什么样。

其实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这刀插进来还没到3厘米呢,我还是得乖乖躺半个月的病床。就这距离,重要脏器是肯定没伤着,不过免不了流了一阵子血。好在我还懂得些急救常识,不至于当场血流成河。但要说等到救护车来,我只怕也没多少说话的力气了。

及时救助是一回事,失血量依旧是可观的,否则我也不能睡了快两天才起来。

当然,这两天里大概能有一大半的时间我是处在昏迷状态,只有小部分是被睡眠占了去。

既然现在醒过来了,就说明多半没什么问题。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很快就能康复。更何况我又是个年轻人,身体机能本就好,所以我估摸着的康复时间和实际上的并不会有太大偏差,只是注意饮食这一点是肯定要做到的。

所以我肯定不会去怪刘毅制止我这种馋嘴的行为,爱而不得的心理冒出来总归是有点不舒服的。既然事头是他挑起的,那么我现在说什么他肯定只能受着。

在这种突然热络起来又渐渐沉寂下去的互怼过程中,人就容易想起以往的种种来。开心的不开心的,悉数涌上来,搅得人不知再开口时要说什么。

“李队,我们真不是故意的……”

看样子,救场的人来了。

门口的人在看到我床前的人时显然一愣,刘毅大概也没料到这时候还会有人来,一时僵住了表情。

我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决定还是大发慈悲道:“那个,你下午还有课吧,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你有事就可以先回去了。”

“……”

之后我就收获了刘毅一个寒若冰霜的眼神,不过我掉入冰窖也就那么一小会儿,很快就重新迎接阳光了。

“你们怎么来了?”我冲着一旁裹得厚实的马原道。

“我们——”马原有些看着身侧的人犹豫了一下,“就来看看你,伤得怎么样。”

“……”

现在虽然还没进入大寒,但我能明显感受到现在的气氛至少比室温还要低个十度不止。

我就不该问他,哪怕是问旁边那座冰雕也好过问这堵烂泥砌成的墙吧。

冰雕大概也觉得听得刺耳,出言制止道:“别净扯些没用的,我不是让你来这边倒人胃口的吧。”

就是,马原那货就会说瞎话!不过,这座冰雕,你倒是说句有用的给我听听看啊。

“对对对,我就是来这儿看看小兄弟。”马原这时倒是反应快,虽说已经不受李旻浩统领了,对他还是一副唯命是从的模样,也算是李旻浩未失民心了。

不过,谁是你小兄弟?

这话也就是套个近乎,毕竟我俩的确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听听就过了,但谁料到还真有人当真。

“谁是你小兄弟?”几乎被我忽略的人此时竟发了声。

“他——”

“得了得了,谁都不是,”我见情势不妙,重新开口道,“你有课就赶紧回去,别在这儿待着了。”

看到刘毅走出门去,我才想通:其实自己一个人瘫病床上挺好的,至少不用处理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关系。敢情我伤着了,还得防着他们的明枪暗箭,别一不小心还误伤了我,那我这个院可就住得太委屈了。

因此,我不由得往隔壁投去了同情的目光,我这才三个人就让我觉得难以应付了,更别说早上人家还是我的双倍。不过现在更需要人可怜的人显然是我,因为刚才占着那三倍的人是我啊。

马原见刘毅走了,才终于敢坐下道:“刚才那人是你朋友啊,怎么说话这么冲啊?”

“我请你说这话之前先反省一下自己吧,警察叔叔,你刚刚说了什么你不知道?”我见他问这话时一副后怕模样,不忍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怎么每个人都让我反省,李队都让我反省一路了,你还——”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进来后只说了一句话的人道。

“?”

“……”

这是几个意思,这人才来没几分钟,就要被前队长强势驱赶了?我这个有权利赶人的病人都还没发话呢。不过,我发不发话大概并不重要。毕竟违抗我的命令对他来说不构成任何威胁,但违抗李旻浩的就难说了。所以马原虽然一脸我完全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还是很听话地迈出了门口。

于是病房里只剩下四个人了,我和隔壁床也终于打成1比1平。

李旻浩走过来翻看了一下床头柜上的袋子,在翻到刘毅带来的东西时果然眉头皱了一下。我怕他看不顺眼发神经直接拿出去扔了,连忙开口道:“那东西现在还生着呢,我等好了再吃。”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得不放过那个袋子,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杯子,斟了杯热水放在桌面,看样子是要让我喝的意思。

我这时却没想理会他的指示,径自问道:“你让马原反省什么了?”


评论(4)

热度(19)